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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稚茵对他的要求感到犹豫不决,迟迟没有发言。
闻祈搭在沙发边沿的手蜷了一瞬,他慢慢站起身,低低吐了一句:“他知道了。”
他刚走了几步,江稚茵皱紧眉头,下大雨的天气也不知道他能去哪里,于是还是妥协,长叹一声后喊住他:“那她睡沙发,可以吗?”
闻祈转头,脸上瞬间带上了轻佻的笑意,答着“好”。
浴室里热气蒸腾起来,冰箱里还有一些新鲜的菜,江稚茵一边削土豆一边郁闷,怎么就变成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状态了……
但她自己也是受不了宿舍里的室友才搬出来的,所以对闻祈的情况深有体会,对比起来的话,还是他的情况更糟。
毕竟是完全意义上的孤儿,也是第一次来海城,举目无亲,自己在学校受了委屈还能跟江琳大吐苦水,闻祈受惯了欺负,却只能灰溜溜地拎着行李箱在雨天被赶出来。
也许翻遍了手机列表,只能找到她这么一个可以依靠得住的朋友。
江稚茵用力削着土豆,心说她这只是收留朋友,并没有其他意思,但心脏却像一罐拉开的气泡水,罐底的气泡咕噜咕噜往上冒,然后噼啪一下炸开。
前几天还说不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,结果兜兜转转,还是落到这般田地。
她把土豆拿上砧板准备随便切块煮个大乱炖,反正火锅底料随便涮点菜都能好吃。
闻祈洗了头发,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江稚茵还在忙活,她抽空瞥了他一眼,告诉他吹风机在洗手间墙柜第三个格子里。
“不用了。”他说。
江稚茵停了手上的动作,回头看向他,见闻祈趿拉着拖鞋,脖子上挂着擦头发用的白色毛巾,径直走向窗户那边,把玻璃窗拉开,头斜斜地靠在窗边,刚洗过的湿润头发被风吹得飞起,像蜻蜓缓慢展开翅膀。
锅里的火锅底料完全化开,冒着滚烫的泡,浓烈的香料味渐渐充盈了整个房子。
但江稚茵却好像嗅到了午后阳光的灼热气息。
她小时候喜欢这么做,因为那时候没有吹风机,对男孩子还好,短发甩几下就干得差不多了,但是江稚茵喜欢自己的长发,舍不得剪短一点,王奶奶屡次说要给她剪头发她都不愿意,后来就成为头发最长的小孩。
每次洗完头发以后,她都会爬到床上,跪在窗边,恰好能把头压上窗台,把头发甩出去晒,顺便吹吹风。
午后阳光大好,暖洋洋的,她困意袭来,眼睛半睁半闭,倦怠地换了一个方向,会发现闻祈不声不响地靠在自己旁边,学着她的动作,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,那眼神死寂如冰,只在看着她的时候融化一点,但还是令人感到害怕。
那扇窗户很小,于是两颗头凑得很近,江稚茵迷糊着说:“他在吹头发,她学他干什么?”
不知道他看懂口型没,看懂了他也回答不了,因为他能发的音太少了。
太阳太温暖了,她想睡觉,却听到闻祈不厌其烦地叫她。
“茵茵。”
“嗯?”
“茵茵。”
“嗯。”
“茵茵。”
“听到啦,学人精。”
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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